我想是某種共時性吧?我其實很久沒看死藤水的紀錄片了,一方面是想要離開植物靈被剝削至面目全非的身心靈馬戲團,一方面是覺得內容大同小異,了無新意。
為了準備明天的演講,事隔多年我重新整理過去的東西,順便看了「最後的薩滿」這部紀錄片。
出乎我預料,熱淚盈眶久久不能平復的是看到主角去的地方剛好是我十年前去的亞馬遜叢林深處的部落。
片中的這個小草屋剛好就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主角睡的那張床也是我睡過的,他作「植物靈齋戒」也是我經歷過的。
一個又一個穿越死亡的夜晚與歌聲,湧上心頭。
這也是薩滿之道模糊難懂的原因,所以企圖以化學抑或其他靈性系統的語言來解釋死藤水為何物,不免指鹿為馬,力之未逮而無法捕捉到她的身影抑或輪廓。
因為植物的國度有屬於自己的語言與力量規則,她不願意被收編也無法被歸類,而前往這國度的路徑崎嶇難尋,有著叢林法則的挑戰與嚴格的戒律。
有一天,我跟我的藝術家夥伴阿如異口同聲的說:『這件做品是我們夢出來的』
嗯,的確是這樣。
從五年前有一個聲音叫我去找她,直到去年連續有人夢到我。
對於夢,薩滿跟常見的榮格心理學派的『解夢』,或是身心靈的人愛談論的『清晰夢』完全不同。
對薩滿來說,靈是真實存在的。
靈會產生夢,甚至有時候夢本身就是夢,而且…
夢是有滲透力的,最後『將一切夢成現實』
許多Shipibo族的薩滿第一句Icaro會唱的就是:
Ayahuasca cano abano.
Cano的意思是靈視,也有『空間』的意思。
Abano是類似ing現在進行式,而Shipibo語言當中有好幾個不同的有指向性的ing,分別表示我現在對你的『肉體』做的ing,我現在對你的能量體做的ing,我現在對你的『意識』做的ing等等。
死藤水像是一個連結各種植物靈老師的伺服器,而『植物靈齋戒』有點像下載APP,將不同植物老師像是Aho sacha, Marosa, Chiric sanango, Bobinsana等植物靈的力量透過『植物靈齋戒』的過程下載後安裝在學徒的系統裡面,安裝成功之後歌就會來,藥就會來,歌聲中就會有Mariri。(當然也有安裝失敗的案例,我就很慘的失敗過,痛苦了好幾天)
我從來沒有參加過有『樂手』的死藤水儀式,因為薩滿唱歌不是在表演,植物靈的力量與『空間』全部都在薩滿的歌聲當中,不是薩滿的歌聲或音樂,在儀式中都是一種干擾與阻撓。
『打開植物靈的空間』,是薩滿最主要的工作。
死藤水的世界中流傳著一句話:『你是找不到死藤水的,你只能被她找上 You can not find Ayahuasca, she finds you』
我也很知道這股力量會找人,她也奇蹟般地將奇蹟般的人帶到我面前。
這件作品當中,具象化了這個過程。
我覺得,我們不止將這個作品『夢了出來』
我們也用這個作品『打開了植物靈的空間』,以空間、聲波、物件與故事,將那不可說的歷程表達了出來。
我們藉此學習收復夢的疆界,順從人生每個奇遇與相遇,迎接所有的禮物、謙卑誠懇地相互學習,並允許內在與外在的擴張。
童叟無欺的進入了這個植物靈的藥(藥=樂=歌聲=Icaro=Mariri=Nete=力量=夢)當中學習。
Ayahuasca cano abano.
我們打開了植物靈的空間。
夢。